王德恒:《红楼梦》里出现的从外国进口的灯
通过馈送礼品结交权贵,打通仕途,以至于讨好皇上,是中国古已有之的陋习。《红楼梦》中所述及的进口商品除了一部分具有实用价值外,还有一部分是专门作为礼物送人、行贿的,其中,最重要的是送给皇上。
给皇上送礼名之曰“菲灯进贡”,《红楼梦》第九十二回说:“广西的同知进来引见,带了四种洋货,可以作的贡品的。”为了买不买这四件洋货,凤姐还和贾琏争执起来。贾琏坚持要买,理由就是“为地宫里好进”,能哄得皇上高兴。看来当时要进皇宫必须送礼,送礼又以送进口货为上。
在《红楼梦》产生的历史时代,康熙皇帝曾五下江南,曹雪芹的爷爷曹寅就主持了四次接驾,“银子花得象淌海水似的”。每次接驾,都有向皇上“进贡”这一节目。贡品多是古董、善本,还有一些就是稀奇古怪的进口商品。除了进贡以外,接驾还要让皇上住的舒服,玩得高兴,这也要用进口的东西。当时有个叫张符骧的,是江苏泰川人,他写了本《竹西曲》,记述的就是康熙下江南的事情,其中写康熙在曹家看戏的情景;
千丈氍毯起暮烟,猩红溅向至尊前。
扬州岂必多歌舞,卖尽婵娟亦可怜。
玉舆宵旰忆江东,柳色今年也不同。
想到繁华无尽处,宫灯巧衬梵灯红。
曹寅招待康熙看戏,舞台上辅的是进口的红色毛织地毯,梁上挂的是进口的红色舞台灯,当时称作“水晶满堂红灯”,雍正三年时,还有外国进贡这种灯。
这些皇上使用的进口货,贾府里面也有,第五十三回“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写戏台之上:“两边大梁上挂着联三聚五玻璃彩穗灯,每席前竖着倒垂荷叶一柄,柄上有彩烛插着,这荷叶乃是洋錾珐琅活信,可以扭转向外,将灯影逼住,照着看戏,分外真切。”这和现在用的舞台聚光灯是同样道理,同样效果。
脂砚斋曾说,《红楼梦》中些场景,写的就是康熙南巡。我们把张符骧写的康熙南巡看戏和曹雪芹写的贾府夜宴看戏对照一下,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可以看出,贾府之所以大事辅张,使用高级进口商品,其第一位的现实需要就是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